番外篇:如意夫人(二)

娇玉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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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就那么平平静静的过了几个月,平静到皇后都以为此事就那么过去了,谁知在一个下雨的天儿,皇帝的旨意就如同雨中迟到的惊雷,惊得皇后瘫软在地,抱着令仪哭泣不止,这公主的位分是回来了,可……

    几个时辰前,朝堂之上的大臣也在惊雷中回了神,皆跪请陛下收回旨意,皆道令仪公主年幼。

    哪知皇帝只是高坐那龙椅之上,目光看不出喜怒,他说:“若不和亲,不知尔等谁能率领十万军队击退对方三十万大军,保大燕子民安宁?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那些个叫的欢的大臣都不沉默了,能用一个女人解决的事,又何苦要将士们流血?

    皇帝像是觉得不够,唇边勾起嘲弄,但凡今日能有一人站出,扬言愿领兵出征不需和亲换取安宁,他都会允,收回圣旨,他大燕朝输得起,只可惜没有。

    皇帝将那群大臣的神色尽收眼底,又缓声道:“如今朕的女儿就令仪一人年龄适当,其余皆不过幼童,若你们中谁有人能将府中适龄女儿送往和亲,朕定会封其为公主,以嫡公主的殊荣风光出嫁,也替天下百姓,替千万将士感谢诸位的牺牲。”

    皇帝缓缓的扫过一人又一人,见他的臣子都不说话,将目光落在丞相的身上:“据闻丞相的小女生得极好,已是及笄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抬爱,小女已经婚配。”丞相一听,哪还管什么真假,什么欺君,直接一句已婚配,反正等下朝直接与人交换了庚贴。

    “李爱卿呢?”皇帝也只是随口一问,也没想过去验证真假,又问了一个大臣。

    “陛下厚爱,小女无福消受,今已前往扬州为亡妻守墓。”得了,眼瞧着没辙了,这位李大人直接将已亡故一年之久的发妻搬了出来,反正大燕只规定了父亲亡故守孝三年,可没说母亲亡故该几年守孝,大不了两年后再婚配。

    皇帝的眼神有些嘲弄,在不累及自身时,一个个都如此深明大义,一旦牵连自身,便成了这幅样子,“诸位可有异议?”

    “陛下圣明。”四个字也敲定了令仪公主的结局。

    而这头的令仪公主扑在皇后怀中哭闹不止:“母后,儿臣不要和亲!”

    皇后回过了神安抚了安抚令仪公主,就问宫人:“陛下呢?”

    “在御书房,”那宫人说完后看了看此时的皇后有些欲言又止,在皇后的目光中还是将话补全了:“如意夫人也在。”言下之意就是陛下不见任何人,只要如意夫人在里头。

    皇后眸中有着决绝,带着令仪公主不懂的情愫看了她一眼对着宫人吩咐:“带公主下去。”

    等着令仪走了,皇后由宫人更了衣,换上了凤袍、凤冠,十几层的凤袍让她多了几分狠厉,她没有去找皇帝,她深知若想让皇帝改口,只有那个女人能做到。

    她乘着凤辇来到了长乐宫外。

    “参见皇后娘娘,我们夫人不在宫里。”

    皇后对长乐宫外那些宫人的话充耳不闻,细眼瞧着这宫中最为华贵的长乐宫。

    而后皇后就做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——直挺挺的跪在了长乐宫外。

    “皇后娘娘……”为皇后撑着伞的宫人一见,慌了神,却被皇后一句话给打断了:“将伞收了吧。”

    那宫人也是叹息了一声,能将皇后逼到这份儿上,也是头一份儿了,将伞收起,任由那雨落下,一点一点打湿皇后的凤袍,随着皇后的跪下,皇后身后的宫人也是跪了一地。

    等如意夫人乘着轿辇回来的时候,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,隐去了初时的诧异,她倒是没想到皇后能做到这个地步。

    “皇后娘娘何故屈尊降贵?”如意夫人下了轿辇由宫人撑着伞站在皇后的身侧,拢了拢披风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问着。

    皇后侧着头顺着那双蜀锦的鞋往上看,见到如意夫人盯着前方没看她如今这般狼狈的样子,带了几分哀求:“你想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,求你放过令仪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皇后娘娘还给得起什么?荣华?还是富贵?”如意夫人倒觉得有几分好笑,如今的她可是什么都不缺的主儿。

    见皇后沉默了下来,神色有些颓废,如意夫人又开了口:“而且娘娘莫不是忘了,让令仪公主和亲的是陛下而非臣妾,娘娘该去求了陛下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只要你肯开口,本宫这条命也给你。”皇后也不在意自己被如意夫人拒绝,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。

    “恕臣妾无能。”如意夫人压根就没在意皇后的话,她要这命有何用?所以撂了一句话便带着人进去了,由了皇后跪在宫外不予理会。

    这三日皇帝要处理和亲、接见使臣一事,还要应付被他一道圣旨炸出来的已经归隐了的元老级人物,可谓忙的不可开交,而如意夫人就窝在长乐宫中,足不出户。

    “夫人,皇后娘娘又晕了。”那宫人早就习惯,心中也是佩服,皇后三日滴水未进,就跪在宫外,还淋了雨,如今已跪了三天,就靠着那股子劲儿撑着呢,可怜天下父母心。

    “太医呢?”如意夫人也是有些头疼,碰上这么个拼命的主儿。

    “已经来了,劝不回去,陛下那也说,劝不回就不必劝了。”

    如意夫人揉了揉眉心,将慵懒收了几分,由宫人扶了起来,她说:“走吧,总不能由着她跪死在我这长乐宫外。”

    外头的皇后靠在一宫人怀中,整个人憔悴不堪,没了皇后的威仪,她见如意夫人走了出来,也不顾自己的身体,挣扎着要从宫人怀中起来,跪直身子。

    “娘娘,奴婢求您了,咱们回去吧。”那宫人哭着,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皇后。

    “扶本宫起来。”皇后已是虚弱到这话都轻到听不清。

    宫人也知皇后的决心,哭着音扶着皇后跪直了身子。

    皇后强打起精神看着如意夫人,她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只求能救了自己的女儿,那凤冠一点点低了下去伏在地上:“求如意夫人救救我的女儿。”那般虚弱的人这句话却说的无比清晰。

    “臣妾只能试试。”如意夫人还是松了口也未将话说满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皇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,微抬了头,那笑还没完全展开,人就晕死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娘娘!娘娘!”皇后身后的宫人叫喊着。

    因皇后昏厥,这里乱作一团,如意夫人却只是微微瞥了眼就带了人去寻皇帝了。

    “夫人万福。”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拦住了如意夫人,显得有些为难。

    “谁在里头?”如意夫人眯了眼盯着这太监总管问着。

    “回您,是那边的使臣,”太监总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如意夫人,将来由也说了出来:“说是今日就要接了令仪公主去和亲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急?”如意夫人皱了皱眉,有些想不通是为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说是,”太监总管叹了口气,说:“他们的王怕是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冲喜?如意夫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,心下有些好笑,这女人的结局向来都是可悲的。

    如意夫人什么也没说就走了,等回了长乐宫还差了人去给皇后送信。

    后来皇后醒了,却没能见到令仪公主最后一面,那会儿已是晚上了。

    皇后的心是死了,她请了陛下允她削发为尼为国祈福,皇帝起初是不愿的,后来便同意了,皇后出宫前,对着如意夫人说了句话:“希望陛下能护你一世。”

    如意夫人笑着回了句:“一世太长,只争朝夕。”